阴沉的乌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，给本来就有些压抑的城市增添几分灰暗的色调。
少女透过车窗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，呼出的水汽凝固在车窗上，如同一层薄薄的纱雾。
“停车！”
突然她叫住了前排专注驾驶的年轻司机，车身在刹车踩下的一瞬间，剧烈的抖动了一下，两人的身体同时向前倾斜。
“怎么了？紫莺小姐？”
司机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手腕钟表的时间：“距离演出开始已经不到半小时，您是遇到什么熟人了吗？”
“是的…”
少女留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，洁白的脸颊如同瓷器般细致光滑，一双蓝色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。
“紫莺小姐，还请您抓紧时间…”
年轻的司机麻利的打开了少女旁边的车门：“您的熟人是开面包店的吗？真没想到您这样身份的人还有这样的亲戚。”
少女整理了下套在身上毛绒绒的大衣，抬头望了望街边有些破旧的面包店，里面坐着一位慈祥的老奶奶，店面虽然不大，但是诱人的面包皮烤的金黄酥脆，给人带来无尽的食欲。
战后的世界并没有完全摆脱死亡的阴影，街道上很少可以见到年轻的男丁，在这种极度缺乏劳动力的情况下，年迈的老人不得不担当起社会经济复苏的重要角色。
面包店外，两个衣衫破旧的小孩正发着抖坐在台阶上，紧紧的坐在一起来减轻寒风的侵袭。
“诶？有人来了吗？！”
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小女孩在身边男孩的提醒下，慌慌张张的朝着冻得通红的手掌吹了吹热气，在还没有准备完善的情况下踉跄的站起身来，结结巴巴的唱着赞美冬日的歌曲。
“... ...”
听见女孩的歌声后，男孩也迅速的举起放在一旁的罐头壳子，可怜巴巴的伸向眼前穿着富丽的少女，祈求着一点点施舍。
“一边去！一边去！”
司机见满面尘土的男孩就快靠近紫莺，赶忙冲上前去挡住了他的去路：“没钱！！”
“...！！”
听见司机不耐烦的抱怨声后，男孩并没有放弃继续讨要的希望，他明白事情不会顺利，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，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还被喝醉酒的大叔用酒瓶子砸伤了手背，那时多亏了身旁唱歌女孩的帮助。
“你这个小鬼怎么这么烦人？！都说了没钱！！”
司机凶狠的朝着他大叫一声，用力的打掉了男孩手中的罐头，四处飞散的硬币银晃晃的在半空中打着转，毫不留情的栽进了地面的积雪里。
女孩继续唱着歌，但她的眼角早已泛着泪光，虽然看不见东西，但是她依旧能够想象得到男孩所付出的艰辛。
“住手！！”
沉醉于回忆中的紫莺被着喧闹的声音惊醒，一把推开站在身旁的司机，俯下身子拾起散落在地的硬币…
“...！！”
男孩感激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，对于看惯了冷漠人情的他来说，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愿意弯下腰来帮助他的人。在这个为了生存而奔波的年代里，只要能驻足看一样这对穷困的小孩，都是十分不容易的事。
因为像他们这样在街头祈祷的小孩太多了，多的随处可见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…啊…对不起…”
在意识到男孩不会说话后，紫莺有些哽咽的伸出收取摸了摸他脏乱的头发，然后扭头走向一旁的小女孩：“你叫什么名字啊？小姑娘？”
“我叫…雪…”
女孩有些胆怯的停止了歌唱，颤抖的回答着紫莺的问题：“美丽的女士，虽然我不能看见你的相貌，但是我能听见你的声音…你有着和天使一样动听的声音…所以…可不可以施舍给我们一点点零钱…一点点就好…”
紫莺没有说话，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面包店，留下一脸失落的女孩。
“.…”
捡起硬币后的男孩悄悄的走到女孩的身边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试图安慰她不要太难过。
“啧！紫莺小姐能和你们说话已经很不错！知足吧！还想要钱？你们也不想想，在这条街上有多少和你们一样的小乞丐！”
司机整理了下衣着，一脸不削的冲着两个小孩教训了几句便一同走进了面包店。
————
温暖的壁橱里燃烧着细细的柴火，那是砍伐剩下木材的边角余料，被林场工作的工人偷偷收集起来卖给无力购买成捆木料的老人。
“欢迎光临…”
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慈祥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，在片刻的惊讶之后继续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镇定：“你…回来啦？”
“是啊…奶奶…”
少女点了点头，微笑着走上前去握住老人的手：“我…回来了…”
“他…不在吗？”
老人犹豫了一下，表情中透露着些许的失望。
“他在的…奶奶…”
少女眨了眨蓝色的双眼，睫毛上沾着细微的泪花，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无法察觉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…”
望着少女美丽的眼睛，老人沉默的咳嗽了几声，不再说话。
“那个，紫莺小姐，那个‘他’是谁啊？”
司机不解的看了看四周，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外没有其他人的气息：“你们…不要吓我好吗？”
紫莺没有理睬司机，她从心里不喜欢这个欺负弱小的男人，比起‘他’来说，这个男人实在是差劲透了。
“奶奶…这些钱请你收下！”
少女毫不犹豫的将身上所有的钱放在老人的手上，而老人则理所应当的收了起来，这一刻她们的心连在一起。
“你是想让我用这些钱…给路边的小孩面包吧…”
“是的…奶奶…”
“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…”
“您也是…”
话题到了这里停止了下来，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，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。
“紫莺小姐，时间真的不多了！”
司机看了眼手表，催促着叙旧中的少女。
“你还会再来吗？”
临走前，老人依依不舍的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少女。
“当然…这里是我的家啊！”
面包店的门被轻轻的关上，少女和司机重新回到了汽车上。
“真想不到您的奶奶是开面包店的！”
司机带着谄媚的声音朝着少女搭话：“你俩长得可真像！”
“是嘛？不过…她不是我奶奶哦！”
紫莺故意怼回了司机的奉承：“我是个孤儿…”
————
望着开走的汽车，两个小孩重新坐回在台阶上。
“雪…还有光…你们两个进来吃点面包…喝点热水吧…”
老奶奶推开了面包店的大门，温和的朝着两个小家伙打着招呼。
“可是…如果我们进来…您又会被打的…”
女孩犹豫的摇了摇嘴唇，她明白这家店男主人的臭脾气。
“这次不会了…”
温暖而又布满皱褶的手拉住了她：“因为那个人已经帮你们付过钱了…”
——她，回来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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